□周耘芳
陣陣秋風吹來,吹過一望無垠的山崗,田頭地邊一片片芝麻葉逐漸變黃。細長的桿子上,長長的棱形狀芝麻果輕輕地搖曳。
老家在鄂東地區(qū),屬于丘陵地帶,山崗山坡特別多。每年在種滿種足小麥、花生、黃豆等一些夏秋作物外,家家戶戶還節(jié)約出每寸土地,每年四月前后,在自家田頭地邊、房前屋后的邊角余料空地上種植一些芝麻。
芝麻開花節(jié)節(jié)高。七月間,當池塘荷花綻放,路邊槐花飄香,坡地里,房前屋后,芝麻開花了。雪白雪白的芝麻花,一串比一串結實,一串比一串開得高。進入八月,太陽依然熾烈,高高矮矮的芝麻在陽光照射之下,在秋風吹拂之下,橢圓形芝麻葉逐漸變黃,手指粗的芝麻稈子上,一串串芝麻果由青變黃,慢慢地張開口子,露出一粒粒圓圓的、兩頭尖尖,雪白色的芝麻來。
季節(jié)不等人,這時是收割芝麻的關鍵時候,如果不趁天色把芝麻割倒,掛在芝麻稈子上的芝麻果就會炸開,眼看就要到手的芝麻就會散落在地,白白造成浪費。為了搶抓季節(jié)收割芝麻,手拿鐮刀,帶上稻草,來到芝麻地里把一棵棵芝麻砍倒,用稻草把砍倒的芝麻扎成把,再把一把把芝麻稈堆成一個個小棚狀,均勻地擺放在地里。
成熟的芝麻不能用石磙碾壓,沉重地碾壓會把芝麻粒碾碎。割倒的芝麻在地里經過幾天風吹,太陽暴曬后,所有芝麻全部裂開口子。這時候,大家拿著木棍子,帶上床單,或者尼龍布,來到芝麻地里,左手抓住一把芝麻,右手拿著棍子,咔嚓咔嚓地用棍子使勁敲打著芝麻稈,一粒粒雪白的芝麻粒從裂開口子里撒落出來。一袋袋、一筐筐的芝麻粒,全部靠人工敲打出來。
那些歲月,食用油料非常珍貴,而芝麻油顯得更加珍貴。記得小時候,父親把芝麻收回家,在太陽曬干后,留下一些放在壇子里儲藏起來,用于今后做芝麻粑、芝麻餅、芝麻湯圓用,大部分芝麻挑到村前榨房里,榨出一罐罐黃燦燦、金亮亮的芝麻油來。
多年來,最喜歡吃母親手搟的芝麻餅。芝麻全部收進家門,母親就用面粉揉好面團,用搟面杖把面團搟成薄薄的、圓圓的面餅,再用刀子將面餅劃成一塊塊四四方方的餅塊。芝麻早就準備好了,母親把芝麻撒在木板上,將刀子劃好的餅塊丟在芝麻上,左右翻動,雪白的芝麻粒就全部沾在餅塊上。這時候,母親點燃土灶里的柴火,鐵鍋一會就發(fā)熱,等到鐵鍋里溫度達到一定火候時,母親就把沾滿芝麻的餅子,一塊一塊地放在鍋里擺開。鐵鍋里烤餅子,掌握好火候,注意好溫度最關鍵?;馃罅耍ヂ轱灳蜁?,火燒小了,就會不香不脆。每次烙芝麻餅,母親總是在灶臺前忙上忙下,時而跑到灶前加柴火,減柴火,時而跑上灶臺,揭開鍋蓋,用鍋鏟將芝麻餅左右、上下翻動。不一會,一塊塊金黃色、沾滿芝麻粒的芝麻餅就烙好了,吃起來又香又脆,滿口都是芝麻香甜的味道。
芝麻香甜的味道深受人們喜歡,大家想方設法把芝麻應用到各種食品中。在鄂北地區(qū),每當家里老人過生日,兒子結婚,姑娘出嫁,家里做房上梁都少不了做一些芝麻餅、芝麻粑來增加喜慶氣氛。要么自己動手揉面、搟面,在自家鐵鍋里來烙芝麻餅,要么請專業(yè)師傅來家里做芝麻餅,師傅揉面、醒面、揉團,做成一個個圓溜溜的餅子后,在餅子兩面撒上芝麻,一切準備完畢,師傅在土制缸甕里加上炭火,把做好的芝麻餅貼在缸甕里,慢慢地烤出一個個金黃色、圓鼓鼓的芝麻餅子來。吃上圓圓香香的芝麻餅子,意味著健康長壽,多子多福,和和美美。因此,在喜慶日子里,大家不談彩金彩禮的多與少,只要親朋好友挑著一擔圓圓的、金燦燦的芝麻餅走進家門,大家就歡樂無比。主人還將芝麻餅分發(fā)給左鄰右舍、親朋好友,分享人世間的喜慶和美好。
香脆可口的芝麻餅深受人們喜愛,儲藏在家里的芝麻油更是寶貝。平時,每家每戶做飯做菜,很少用芝麻油??偸窍劝阎ヂ橛头旁阱伬镉没鸺彘_,冷卻之后,放在罐子里,或者用瓶子儲存起來。一年四季,春播秋收,人們總在田地里辛勤忙碌著。農忙時節(jié),有時候連做飯的時間都沒有。園子里各種蔬菜十分豐富,大家把蘿卜、土豆、辣椒等一些蔬菜切成絲,炒熟后,放在盆子、罐子里藏起來。吃飯時間到了,來一碗白花花的米飯,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小菜,加上少量的芝麻油,讓這些小菜更有亮度,更有濃濃的芝麻油香味,提高人們的口感。每天早餐,人們都喜歡吃熱干面、涼拌面、炒面,只要是加上幾勺芝麻油,這些面食就更有美味,更有口感,讓家常面食增添幾分美味。
秋風陣陣,芝麻飄香。如今,在大力推廣特色種植,提高糧食產量,擴大各類雜糧種植面積同時,芝麻種植越來越受到人們青睞,芝麻種植面積越來越大,品種有白芝麻,還有黑芝麻。
小小芝麻,大大作用。